“The Spy Who Loves Me”

「這個人是真愛我的，她突然想，心下轟然一聲，若有所失。 」 張愛玲，《色，戒》

香港中文大學音樂系有個 戲曲資料中心，其粵劇劇目及簡介都有英譯本。粵劇的劇目英文名單總是令我流連忘返。

《Liu Yi Delivers A Letter》是《柳毅傳書》，《Merciless Sword Under Merciful Heaven》是《無情寶劍有情天》。

《The Spy Who Loves Me》是甚麼？第一次看完全沒有頭緒。

我最先想起張愛玲的《色，戒》。親手摧毀了王佳芝的易先生夜裡低回：「她還是真愛他的，是他生平第一個紅粉知己。」

你說似希治閣的《諜網情鴛》。

正確答案是更出人意表的《百花亭贈劍》，出自不落俗套的唐滌生手筆。效力朝庭的江六雲，喬裝混入造反的安西王陣營刺探軍情，安西王女兒百花宮主竟對他一見傾心，贈予寶劍定情。朝庭利用六雲將敵軍殺個片甲不留，並生擒了安西王。六雲也是愛宮主的，惜身份已敗露。至此，有情人沒戲唱了吧？

戲曲節目哪會沒戲唱。你或者不認同我先前說唐滌生不落俗套，隨口數出他取材自元明各朝的才子佳人戲，結局更十居其九是大團圓。可是沒多少編劇像他用心刻劃上演兒女私情的大時代背景。他甚至以《帝女花》重塑後人對明朝覆亡的印象。

張愛玲筆下，六雲的間諜同行王佳芝為愛情斷送了伙伴和自己的性命。唐滌生慣性地讓雙方化干戈為玉帛。愛到兵戎相見，還是動不了建制。毛俊輝為香港藝術節新編的《百花亭贈劍》為六雲和宮主打開了政治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