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而殘酷的小忌廉美學

友人說《芭蕾小忌廉》 (Whipped Cream) 的舞台設計有 Wes Anderson 的風範。其實，那不是 Anderson，而是 Lowbrow 藝術的代表人物 Mark Ryden。星級編舞家 Alexei Ratmansky 為美國芭蕾舞劇院重新創作理察史特勞斯的《芭蕾小忌廉》，找來 Mark Ryden 合作，相信是這部遺珠之作確實需要不一樣的美學。

Lowbrow 是七十年代於美國西岸萌生的地下藝術運動，取名 Lowbrow 明顯是對應所謂正統的 Highbrow Art，參與者有漫畫家、音樂人、紋身師等次文化創作人。Mark Ryden 躋身藝術家行列之前，是流行文化工業的一員，代表作有為 Michael Jackson 設計《Dangerous》的唱片封面 (1991)。此外 Red Hot Chili Peppers 的《One Hot Minute》(1995)、Stephen King 的小說《Desperation》(1996)，首版封面皆出自他手筆。1998 年的個展《Meat Show》是 Mark Ryden 藝術生涯的轉捩點，以夢幻的筆觸，將林肯、耶穌、女星 Christina Ricci，帶進白雪公主脫了衣服的童話世界，為觀眾和藝評提供寬廣的討論空間。Mark Ryden 出品不限於繪畫，還有印刷品、首飾、服飾、餐具等藝術商品。他2014年發表大型創作《The Gay 90's: West》，除了繪畫、拍片之外，更發行了一張 12 吋黑膠（但碟面是紅色）《The Gay Nineties Olde Tyme Music》，應邀參與的知名音樂人包括 Katy Perry、Nick Cave、Danny Elfman，Ryden 更為這些樂曲製作 MV。

夢幻而殘酷，幾乎是 Mark Ryden 的商標。出身自 Bolshoi Ballet 的編舞 Alexei Ratmansky 找他設計《芭蕾小忌廉》的舞台和服飾，可信是被 Ryden 這種特質吸引。這個兩幕芭蕾舞劇，文本和音樂都出自理察史特勞斯手筆，1924 年在維也納首演，原意是要為當時困苦的社會帶來歡樂，可惜花重金打造的糖果王國，沒有令觀眾產生共鳴。《芭蕾小忌廉》亦湮沒在理察史特勞斯無數名作之中。數年前，Ratmansky 在日本的唱片店發現一張由當地樂團演奏理查．史特勞斯 (Richard Strauss) 《Schlabogers》這套音樂的 CD，決定將此作品帶回芭蕾舞台。

Ratmansky 說過兒童角色應該由兒童來演，他在觀眾席看著成年舞者扮小孩會很不自在。《芭蕾小忌廉》卻是一個有大量兒童角色的舞劇，如何處理大人扮小孩的尷尬，Mark Ryden 給出一個圓滿的解決方案：讓舞劇裡為數不多的成人角色帶着「大頭佛」般的面具，再將桌子等道具的尺寸做大一點，令其他演小孩的專業舞者看來更感自然。據悉，Mark Ryden 預早繪畫好佈景和人物造型的草圖，交給美國芭蕾舞劇院的專業團隊製作，而那些神情詭異的大頭佛面具，則是由團隊製成後運給 Mark Ryden 畫上一張又一張的臉孔，廚師和醫生面相確如在惡夢般猙獰。在 Mark Ryden 的美學包圍下，理察．史特勞斯當年精心創造的甜美樂園，更能突顯歷史沉澱出來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