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俊輝：粵劇也可以很sexy……
毛俊輝曾說：「中國戲曲是我戲劇的初戀情人」 。熟稔西方劇場的他一直對戲曲情有獨鍾，特別是廣東大戲。他還記得，多年前聽《百花亭贈劍》中<贈劍>一場，那對白、情境，由何非凡懶懶的狗仔腔唱來，戲味層層疊疊悠然而至，聽到耳中有種說不出的酥癢、迷人。「原來戲曲都可以那麼sexy的！那是一種味道，喜歡戲曲的人就是喜歡這個味道！」
這一次，受香港藝術節之邀，有了香港賽馬會提供的本地菁英創作平台的支持，毛俊輝希望放開手腳實驗一下，用現代劇場的方式來做粵劇，再尋覓一回《百花亭贈劍》中的sexy戲味。
再入「百花亭」
男主原來是「渣男」？
《百花亭贈劍》是唐滌生1958年完成的劇作，故事講述江六雲奉朝廷之命潛入安西王府刺探反情，卻誤入百花亭，更與百花公主一見鍾情，贈劍訂姻緣；後身份敗露，與公主對峙為敵，忠愛難以兩全；幾經波折後，終於大團圓結局。這是個傳統戲曲的典型故事，但放到今日，江六雲可能就是不折不扣的「渣男」，騙人情感滅人親族，最終卻能大團圓，「咁都得？！」
毛俊輝笑著說，原劇本結局的確有點草草收場感覺，這反而給了他創作空間，去重新審視劇作的主題，並找到它與當代觀眾之間的連結。「在我看來，這是一對男女的愛情故事，百花亭是一種象徵，是一個美好的世界，有愛有自由有對美好生活的嚮往。」江六雲不是壞人，他有自己的苦衷與掙扎，百花公主也不是因愛盲目的「傻白甜」。兩個處身亂世的男女各受其身份、立場的限制，要怎麼抉擇，怎麼衝破社會的桎梏追尋自己的命運，這其間的猶疑、掙扎、矛盾才是最精彩之處。
拒絕臉譜化
做戲之前先「找戲」
對毛俊輝來說，用現代劇場的方式去做粵劇，正是帶著導演詮釋的目光重新切入劇本，帶領所有台前幕後的藝術人員一起去「找戲」。「對於傳統的粵劇，大家做下做下就變成慣性地做，強調的是表演的模式和程式，很少去探討戲本身。這次排，很重要的是演員不只要懂得表演程式，更要掌握人物的內心世界以及角色間的關係。」深入挖掘人物關係，劇中的每一個小配角都變得很有戲，加上重新創作的「神秘結局」，相信就連《百花亭贈劍》的老觀眾也會覺得耳目一新。
新舊結合
唱情煥發青春意
毛俊輝記得一位美國的導演朋友曾對他說，在外國看中國戲曲，「只見show off技巧，沒有戲。」戲曲的表演程式好不好？當然好！「但如果傳統不能活用那還有什麼意思？」他說，「戲好看是一定要和今日的觀眾掛鈎。」不管多好的表演傳統，如果觀眾看不明白，或者不感興趣，或者演員掌握得不夠精湛，都難以打動現代觀眾的心。
《百花亭贈劍》所嘗試的，是要發掘原劇本中的人性矛盾和戲劇衝突，在表演上則新舊結合，既保留戲曲藝術的表演精華，又加入新的唱腔設計和戲劇元素，但所有的設計都要自然貼切，忠於情景、忠於角色，符合邏輯，不為表演而表演。整體演出的設計也更貼近當代觀眾的審美習慣，除了演出時間限制在兩個半鐘頭內、減省了不必要的繁複過場外，演員的造型與服裝也充滿「青春感」。「根據戲的內容，服裝的色調樣式既具原創性，又融合了戲曲的可用性——可以進行戲曲表演，不失戲曲那種很美的身型。」
如此，喜歡戲曲的觀眾能在裡面看到傳統精緻的美，不大熟悉戲曲表演的觀眾則能看到層次分明的戲劇衝突和豐滿的人物情感，樂哉。
星級班底
合力跨界實驗
《百花亭贈劍》有幾傳統？又有幾現代？
劇中精挑年輕一代的粵劇菁英，青春面孔演繹亂世兒女的愛恨情仇；幕後則匯集戲曲及劇場領域的大師精英全力打造。演出特別請來音樂大師李章明任音樂總監。李章明曾為毛俊輝作品《情話紫釵》中的《紫釵記》片段重新編曲，大膽去掉鑼鼓只留弦樂，卻保留戲曲韻味的同時又與高世章的現代劇場音樂自然相融。這次他又將為唐滌生的戲寶注入新的時代感受。再加上對唐滌生的生平及創作熟稔非常的粵劇專家陳守仁與戲曲表演指導洪海的加持，《百》中戲曲元素的處理將更為精準。
除此之外，年輕編劇江駿傑將為劇本帶來年輕人的視角，其他幕後人員：舞台設計陳志權、服裝設計譚嘉儀、燈光設計陳焯華與音響設計袁卓華都是本地劇場製作的中堅力量。用現代劇場的專業分工和製作方式來為《百》打造舞臺燈光、音響、佈景、服裝，相信將為江六雲與百花公主的故事帶來全新的時代觸感。
文章刊於 2017 年 12 月 12 日《頭條日報》